三月一,百農山莊




二月都还没结束,
已是一堆凤雨,
虽说不是淋在我身上,
多少还是溅到。

学校也那么多破事?LS 问,
对啊,匪夷所思的多,
想也没想过。

同事 A 和 T 今年是犯太岁吧,
照她们说法。
接二连三得罪幾个不同科目老师,
很小的事情,
但这里的人有本事把没事弄成小事,
然后把小事搞成大件事。
校长偏心出了名,
于是没有后台支柱的同事遭殃。

霸凌,不是小孩子的把戏,
老师们都很擅长。

我总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幸好孩子总让我会心一笑,
有时甚至大笑,
顽皮归顽皮,但毕竟是孩子,
再怎么邪恶也不如大人。

我说下星期带蔬果参考图来,
某男孩带来一袋真蔬果,
搞得我啼笑皆非;
五年级要画热气球,
教学视频没有声音,他们嚷嚷,
我说要不你们自己唱歌配乐,
众瓜异口同声 “ I believe I can fly ”。

也有几班真是太皮太闹,
总要雷公上身,大声喝骂,
这样下去,喉咙会不会有一天生茧?

出乎意料的喜欢教书,
喜欢看他们满足和享受艺术的样子,
可是在这之前,
需要完成,需要面对一堆繁文细节。
大人发明出一堆规矩,一堆任务,
美其名为了孩子,
其實真正目的是為了方便自己。

教育,是条漫长的路,
我依然在摸索。






学校安排带学生参与三天两夜生活营,
其他老师怕累,怕舟车劳顿,
于是责任落在新人我身上。

我可乐意了,再怎么累,
都比留在学校宫斗愉快。

坐了两个小时巴士,
来到彭亨的百农山庄 Benum Hill Resort,
前身是国民服务营地,政府废除国服后,
全国上下留下一堆这种空置营地,
环境清幽,网络不强,
整片营地只有我们这班。

说是带学生来,
但其实过后就把他们交给相关负责人带领,
我们只是坐在后头维持次序和看头看尾而已。

倒是轻松的,只是时间太长,
早上六点起身,晚上差不多十二点才入睡,
都累垮了,但还是开心,
参与的几个老师都是真诚,不带面具的,
于是我也放心交流,
几天听不见车声,只有鸟鸣和虫声,
风吹过,带着沙沙两翼,
我知道离开这里又要重新面对现实。






因为只有我一个男老师,
男孩们都归我管,
带他们去洗澡,
一个两个在我面前脱光光,大喊大叫,
我倒是没多大费心,交代他们几句,
就跑回自己房间呼呼大睡。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生活营。

小时候严重自闭,不敢说话,
不敢交朋友,不敢去食堂吃东西,
也不敢去厕所,搞到濑尿,
写到这里,
都觉得自己可以熬过来真是不容易啊。
我他妈的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长大成这样啊?
而我是长大了吗?

學生 N 告诉我他不喜欢学校的规矩让人变成机器,
他说自己除了读书,其他生活技能都是零。
我告诉他,这世界到处都是框框,
所以你一定要勇敢跳出框外,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孩子慢慢来吧,
老师我也在学习呢。






玩了 Flying Fox,
还有示范 monkey bar 给学生看,
众小瓜惊叹,
满足了自己无聊却又真实的虚荣心。

啊,还有第一次乘坐轮胎泛舟,
老师和学生比赛,大笑了一个早上,
然后我们就要收拾行李回去乌烟瘴气的吉隆坡。

回去那个很多框框的城。

正式教书两个月,
从慌张备课,現在可以轻松自在,
从害怕到安然,我想又是上帝一次一次的引领,
我一直觉得来到学校,
是为了寻找一些曾经失去的东西,不
知道是什么。

一个如此害怕框框的人,
现在却来把框框套在孩子身上。

回家路上,望向窗外风景,
想起今早在后山远足看见的耶稣光,
百农山的树影隐约露出轮廓,
朦朦胧胧,却又如此清晰的告诉你,
我在这里,在山的后面,你来找吧,一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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