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樹




巴士停在龍坡邦,
凌晨,万籁寂静。

总要一一记下,
旅程里每个目的地到达与离开的时间,
或空寂清晨,或闷热夜晚,
或半月,或朔日。

记忆力超强如你,
遇见患上失忆症的我,
性格迂回的两个灵魂,
注定了一场人间闹剧。

我没写完老挝。

你记得吗? 呵,你记得。

龍坡邦,
不曾写过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我忘了,忘了其中的钜细靡遗,
香通寺里被岁月熏黑的香炉,
无人记起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上香还愿,
佛祖也不会记得,
只有黑乎乎的炉子,不断提醒大家。

你来过。 
        你来过。
                你来过。
                        你来过。
                                你来过。

我却记得生命树。

在香通寺后方,
一片彩色玻璃镶嵌,
七彩流光的生命树,
清晨阳光照射,靓丽得让人睁不开眼。

一棵树,好大的树,
树的根部,人们辛勤耕作,
狗,牛,小鸟飞翔,
左右上方两则,
各有一孔雀,佛祖立在树顶端,
枝叶之间,结出汁液饱满的果实,
当初种下的种子,
不带私念,不留盼望,
谁又能预知,
后来会长成一棵妄想通往天堂的树?

记忆如树,细心耕耘。

树没有长成通天大树,
没有通向佛祖,
也没有通向上帝,
大树不曾倒下,
孔雀早已经东南飞,
以为可以饱食的果实,
还没咬下经已腐烂,遭虫嚼,
剩下铲不尽的树墩,
像回忆最底层潜伏的尘埃,
不是消失了,只是不再飞扬。

生命树,
像似你我魂灵尽处的写照,
曾经的流光溢彩,枝叶茂盛,
尔今,
连泥土的香气和锄地的痕迹也消失殆尽。

我说老挝,说龍坡邦,说生命树,
书写那根盘绞缠,
开不出彼岸花的光影,那未竟之语,
写完,就可以迈开下一段旅程,
写完,就要把你给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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