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莉島遊記 • 貳

终于来到玛默里村庄，

迎面却是门面装潢现代化的展览厅。

传统抵不过现代发展的洪流，

岛上年轻人要不去了城市，

要不留在岛上种植油棕，

不知道展览厅里所谓传统雕刻有多 “ 传统 ”。

其实，又有谁在乎。

展览厅还没起好，

我们转了一圈，借了厕所就走出去，

把文化拿来贩卖，也没什么不好，

说到底，我三餐温饱，生活顺利，

没有资格要求他们保持传统，来满足游客猎奇。

村人去了那里？

我们肆无忌惮走进人民居里拍照，

始终不见人影，

每个人家，门前都有一个平台，

摆着各种雕刻工具，书本，木头。

没有人。

平台摊开着书本，

里头刻画着祖先遗留的痕迹。

也许有一天，当族人自己也遗忘的时候，

后代可以追寻的，

是他人帮忙纪录下来的足迹。

还未被雕成品的木头，

静静呆在角落，等待，

多么奇怪和美丽的艺术品，

远古的荒凉和现代的俐落奇妙结合在一起。

偷偷窜入一间半开的工作坊，

里头庞大的雕刻品吸引着我目光。

人呢？

当时，玛默里的祖先到底看见了什么，

才会雕出如斯模样的神像？

说不上恐怖或可爱，但觉诡异，

这不是我平常看过的所谓 “ 传统雕刻 ”。

两个神像默默守候在工作坊里，

彼此摸样截然不同。

美丽？丑陋？后现代？另类？卡通？

古老？可爱？恐怖？诡异？

竟是找不到形容词。

L 不敢进来，躲在门外偷拍，

我还是纳闷，村人去了那里？

平时周末，

他们可能会在自家门口的平台表演给游客看，

是我们今天无意闯入了他们的日常，

他们没有消失，只是去 “ 生活 ” 了。

众神已死的年代，

也许只有开设一间展览厅，

融入文明才是令神明复生的唯一方法，

神造人，人自己又造了神。

玛默里用他们古老的方式祭祀神灵 - Moyang，

那不是马来语中的 “ 祖先 ” 吗？

“ 祖先 ” 遥望的是一缕乡愁，

一个连他自己也回不去了的乡愁。

忘了，大家都忘了，没有谁会记得，

马默里人是否也忘了自己的家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