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直都在




已忘了 KL 租来的那间房的地砖图案,
想不起办公室的电脑是蓝是青, 
一直光顾的云吞面摊味道也日趋陌生。

真难以想象,才离开不过三个月。

有一个早上,醒来但觉茫茫,
记不起身在何处,尔后惊厥身于一陌生城镇。

我不为自己辩护,每遇事故,沉默以对,
不解释,也不肯泄漏一丁点情绪,
于是旁人肆无忌惮的为我加上各种注释,
认为我的沉默是种默认和不在乎,狂加攻势。

这世界本就是个伤痕累累的所在,
人不可能完整无损的活下去。

路的前半段,终于深尝世间阴暗,
过去的我,太天真,
吾辈之于浩瀚宇宙,不过一微尘,
却有如此阴深一口井,直叫光纤也射不进,
阳光透过小小的,伪装的洞口投影而入,
你一直以为那小小的光线就是世界的真貌。

我偶尔还会想起坠落井底的日子。

黑暗像一团果冻僵住躯体,
透过果冻依稀可见外面的世界美好,
可你知道,世界不是真实的,
他不让你接触空气,他让你认为有问题的是你,
世界同流合污,一起误解,一起控诉,
把你推往更深层的果冻内层。

那时,我渴望就此死在井底。
井外,人人冷眼旁观。

路,一直都在。

吉尔吉斯的山丘间,我独自游走,
这里没有指示,没有人陪伴,
你终于也一个人,手里握着模糊的传说和方向,
你害怕,慌张、孤单、无助,崩溃,
可是必须前进,回头就粉身碎骨。

路,走下去,就存在。

感激那些不允许我回家,叫我继续走下去的人,
井虽深,总会有一条绳子适时垂下拉你一把,
这层果冻再怎么透不过气,
终究不是铜墙铁壁,你还是穿越而过。

路,走下去,就会遇见一些人。
你遇见让你崩塌的人,也会遇见为你安装翅膀的人。

我已经忘了每个早上 8.30 启动车子推进一号排挡的触感,
忘记了每个月尾苦苦思索下个月计划的夜晚,
也忘了去同一家餐馆吃同样的晚餐和买同一份报章。

但我记得晴美手心传来的温暖,
我们牵着手走过寂静街道,她送我离开的背影。

“ 你是温暖的人,别人也许看不到,但你是你。” 她说。

我记得在路上认识的第一个故里,欣怡,
我们用乡音谈了整晚的梦,
也许太想把路上的事讲给谁听,她是很好的聆听者。
我也记住了和 Lasloz 像似兄弟般的情谊,
他像我失散已久的哥哥,陪我冒险,教导我寻找地图,
“ 嘿,下次我们一定要一起出发!” 他说。

总有人在不同的路口等你,
今天的难堪过了,明天照样来临,
有时独行,有时朋友相伴,路一直都在,只要你愿意走下去。

Comments

  1. 意外看到你更 新了文 章.
    你一 直沒 有分 享一點途 中什 麼不愉 快的遭 遇, 但 是這事 情讓你到崩 潰的地 步, 必 然是個很痛 苦的回 憶, 慶 幸這事已 經過 去 , 慶 幸你走了出來
    途上能遇到有 人相 伴, 真是個祝 福, 途上到獨行的時 候, 要記 得遠 方還有 許多朋 友的支 持和關 懷.
    l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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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知道你好,就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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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吃着烧烤,青稞饼,共饮辛辣的青稞米酒; 那一晚我们聊了旅途上所发生的事,憧憬着未来。再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路是没有尽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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